大家都是正太控

他:我喜欢的是30岁以下的,超过30直接踢死。
我:表这样啦,再过几年你不也30了。
他:我过了30,一样喜欢30以下的。
我:既然那么喜欢嫩的,干嘛不说自己喜欢20以下的?
他:30以下范围很广,当然也包括20以下的。

以上是前两天我与某人的对话,说完就让我想到了这篇没写完的东西。写的时候本想通过比较三国对待正太这档子事的不同态度,借古讽今一下。可写着写着才发现题目太大,根本不是随便能完成的,所以就扔下了。正好借机会拿出来晒晒秋阳,虽然端着了点,好歹也不算无趣。

宙斯与伽倪墨得斯

古希腊人大概是最喜欢美少年的民族。成年男子接受少年的仰慕,进而成为他精神上的导师,生活中的监护人和情感上的亲密伙伴,这是古希腊人的传统风俗。如果一个成年男子没有受仰慕的对象,那么他的智慧和品行就会受到质疑。呵护和教育少年人,是成年男子必须负担的社会责任。

对于古希腊人来说,这样的关系是建立在一方的睿智,及另一方的美貌上的。“智者与美少年”,算得上是古希腊男同性恋的标准模式。人们热衷于此,而且那又是一个盛产哲学家和艺术家的时代,于是留下了许多逸事和文学作品来描绘这种男性之间的关系。

流传最为深远的神话无疑是宙斯和伽倪墨得斯的故事。这位风流债满身的主神对待女性从来是始乱终弃,但却将一个男孩带到了奥林匹斯山上,那就是伽倪墨得斯。俊美的特洛伊王子取代宙斯和赫拉的女儿赫柏成为了侍酒童,并且被神化为天空中的水瓶座。但他也因此得罪了善妒的天后,为日后的特洛伊战争埋下了伏笔。

神话往往是风俗和历史的穿凿附会,所以在现实中自然不乏身体力行之人。例如阿基劳斯和苏格拉底,苏格拉底和亚西比德,柏拉图和费德洛斯等等。柏拉图甚至在《会饮篇》中杜撰了一种人类的起源:即原来的人有三种,分别是生于太阳的男人、生于大地的女人和生于月亮的阴阳人。由于惧怕人们谋反,所以宙斯命令阿波罗将每个人都剖为两半。原始的男人和女人剖为的两半只钟情于同性,只有阴阳人剖为的两半才是异性恋。柏拉图称赞由原男人切开一半而成的男人最为优秀,因为他们天生最具男人气,最具有强烈的男性。

更为袒露直白的描写则多见于诗文中,如斯特拉顿就曾写道:“稚气未脱的十二岁男孩给我带来欢乐,但更能勾引欲望的是十三岁的男孩,十四岁期是更娇艳的爱情之花,比之更具有魅力的是十五岁,十六岁的少年是众神追求的花朵,而十七岁的少年根本轮不到我,唯有宙斯才能享受。”

尽管有“十二岁”这么扎眼的数字,但在那个崇尚精神的时代,感官刺激被上升到了美学的程度,使得古希腊人对少年之美的推崇带着浓厚的形而上意味。他们看重的是“年长者拥有才智,而青年又拥有生命的所有快乐、希望和欢闹(王尔德)”,并没有强烈的力量对比和社会地位的差距,这是古希腊人同性之爱尤为特别的地方。

武士道与众道

远在东方的日本,同样也是一个具有特别审美情趣的国家。如茶道、花道、剑道、极道一般,男色也有一道,名曰众道。日本男性在行成人礼之前额头留有浏海,元服行成人礼之后就要剃发。还未行成人礼的少年被称为“若众”,故而得名。

据说日本的男色之风起于平安时代,是从唐朝时的中国流传过去的。那时候的贵族公卿和僧侣等特权阶级都喜欢眷养“稚儿”,即一些样貌俊俏的少年。这些少年不但打扮得比较女性化,还必须学习音乐和舞蹈等技艺以取悦主人。

战乱一起,贵族没落,风雅的稚儿就为戎装的小姓所取代。小姓是武士随身的侍童,不但要照料武士的日常生活,还需要上阵与武士并肩杀敌。由于战场上不能携带家眷,武士的生理需求自然也由美貌的小姓一并料理了。相比而言,具备“菊与刀”双重特性的日本人,崇美而尚武,小姓之于武士似乎更能体现日本人的民族性格。

历史上最有名的小姓,恐怕算是织田信长身边的森兰丸了。他在约十三岁时开始侍奉信长,随信长死于本能寺时只有十八岁左右。织田信长十分信任和宠爱森兰丸,曾言他的价值可以和整个天下相比。在天正十年三月,即本能寺之变三个月前,森兰丸受封五万石领地而成为大名。

另一个同样有名的小姓,是武田信玄身边的春日源助,也就是后来的高坂昌信。源助开始跟随信玄时约十六岁,而当时的信玄大概二十二岁左右。他们俩有一桩很有趣的逸事,信玄有一次让另一位叫弥七郎的小姓侍寝,源助知道后非常生气,信玄于是写了封保证书向源助赔罪。

保证书

一、我以前勾引弥七郎,他总是哼哼唧唧,说是肚子疼了又是什么了,从没让我上过手。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。

二、我可没叫弥七郎陪睡过。以前没有。当然是白天晚上都没有。可今天晚上怎么回事,我也没想到。

三、我如果再想其它各种方法拍你马屁讨好你,你反而会更加怀疑我。这我可吃不消。

如果这件事我有说谎,就让一二三大明神、山神、大菩萨,这个神那个神都来惩罚我吧。本来应该写在印着宝印的纸上,可是那些官儿们啰嗦,就暂时写在白纸上。明天我再重新写。

七月五日 晴信(花押)

晴信是信玄的原名。这个由好事者操刀翻译的版本虽然措辞很有喜剧效果,但意思并不偏颇。而且该信的原件有流传下来,目前就保存于东京大学史料编篡室,证明历史上是确有其事的。

与古希腊“智者与美少年”的模式不同,小姓和武士之间是主仆关系,两者之间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有着明显差距。如果说古希腊的长者对少年负有教育责任,那么日本的小姓则对武士具有尽忠的义务。

不过小姓的身份也并非一成不变的,由小姓变为名将甚至大名的例子不在少数,上面提到的森兰丸和高坂昌信都是如此。因为“力量”是日本美学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,被人所宠爱的若众可以同时也应该追求自己的武名和功勋。由小姓而大名,也算得上当时一条获得更高社会地位的途径吧。

优伶与相公

相比希腊和日本,中国的男色之风就显得更为世俗,更烟火气。

中国有关同性恋的明确记载,最早始于春秋时期。“余桃”的那位弥子瑕年轻受宠,色衰受辱,似乎是在说男人这种动物没良心,靠不住(《说难篇》)。于是就有人给安陵君出主意,教他怎么样才能“长得重于楚国”(《战国策·楚策》)。而手腕更高的是龙阳君,哭上一场就哄得一条圣旨:“有敢言美人者族”(《战国策·魏策》)。

这些记载都有些家国天下的味道,拿如今的话说叫没爆点。猛料当然也有,《晋书·载记》第十四中说到:

初,坚之灭燕,冲姊为清河公主,年十四,有殊色,坚纳之,宠冠后庭;冲年十二,亦有龙阳之姿,坚又纳之;姊弟专宠,官人莫进。长安歌之曰:一雌复一雄,双飞入紫宫。

文中的坚,指前秦宣昭帝苻坚,史笔中算得上是个有为的皇帝。苻坚灭燕时约三十三岁,慕容冲十二岁,而且是姐弟共侍一夫,够辛辣吧。(不过别忙着羡慕就是,结局很悲惨。)事情做得很彻底的还有粱简文帝,他有一首诗是这么写的:

娈童娇丽质,践董复超瑕。
羽帐晨香满,珠帘夕漏赊;
翠被含鸳色,雕床镂象牙。
妙年同小史,姝貌比朝霞。
袖裁连壁锦,床织细种花;
揽裤轻红尘,回头双鬓斜;
懒眼时含笑,玉手乍攀花。
怀情非后钓,密爱似前车;
定使燕姬妒,弥令郑女嗟。

虽然现今人们多认为魏晋是中国古代男风极盛的时期,但落实到文字记载上,却要迟到明清两朝才达到顶峰。那时开始出现以描写同性恋作为主要内容的小说,著名的就有《龙阳逸史》、《宜春香质》、《品花宝鉴》等等。而且就如希腊的“爱者”、日本的“众道”一样,那时的中国也有代表同性恋文化的符号——相公。

明清时期的“相公”指称提供色情服务的伶人。清朝有禁止官员狎妓的法令,样貌姣美,台上亦着女装的优伶于是就成了泄欲的对象。从这个角度上说,优伶业与相公业兼营算是有非常鲜明的时代背景。

年幼的男童因家景贫寒被卖到戏班,小时过着亦徒亦仆的生活。出师从业多在十二岁左右,因为再晚男童就将进入青春期,身体线条变得硬朗,嗓音也开始变化。也因此相公们必须在青春流逝以前攒够身家,否则连日后的生活都会很成问题。

可以想见,此时相公的待遇不但跟古希腊的美少年相差万里,比之日本武士的小姓也多有不如。他们仅仅是作为消费的对象而存在着,并且被消费的只是短短数年的青春期而已。中国历来娼优并称,妓女尚可以从良嫁人,相公却几乎没有摆脱低下社会地位的可能。

1 条评论:

饺子 说...

恭喜啊,终于发表了.

俺还是大叔控

发表评论

选择“名称/网址”方式时,如需填写URL,请不要忘记加上“http://”。